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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1章 口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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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門的人是從宮裏派來的,見盈袖這樣跟她們說話,都有些不虞。

一個翻了翻眼皮,道:“元大小姐還是請回吧。屬下奉了陛下旨意看守這個屋門,不能……啊——!”

她一句話沒說完,就被盈袖一手掐住了脖子,頓時慘叫起來。

“我讓你開門,聽見沒有!”盈袖沈了聲音吩咐道,手上已經不知不覺用了暗勁。

那宮人只覺得像是一雙鐵鉗扼住自己的喉嚨,痛得說不出話來,兩眼一翻,就暈了過去。

盈袖松開手,那宮人便軟軟地滑倒在地上。

盈袖看向另一個守門人,冷聲道:“還不開門?!”

這個守門人被盈袖剛才的舉動嚇得戰戰兢兢,但還是硬著頭皮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小心了!我們可是有品級的!”暗示自己是官身,盈袖只是庶民,以民襲官,可是大罪。

就算盈袖有個當親王的爹,當郡王的弟弟,可是要真的拉到大理寺堂上去,她也不占理!

盈袖這時心急火燎,恨不得一腳踹開這扇門,但是這麽多人站在這裏,她不好顯出自己的功夫,只好一個勁兒地催促人開門。

這時張紹天也走了過來,站在盈袖身邊,對屋裏的人大聲道:“沈夫人,我是張紹天!當初在金陵城,你答應過我的事,不會忘了吧?”

屋裏的人又靜默了半晌,只聽見沈詠潔的聲音又顫顫巍巍地傳了出來:“……是張四爺嗎?我自然是不會忘的,等我病好了……”

那人一句話沒有說完,張紹天已經轉頭端然對盈袖低聲道:“……要不要我幫你撞開門?”

因為沈詠潔從來沒有答應過他什麽,他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什麽話。裏面說話的人是假的!

但是為了沈詠潔和小磊的名聲,張紹天知道這個時候,不能讓別人知曉,更不能打草驚蛇,若是被幕後的人知道他們已經發現出事了,沈詠潔和小磊的性命恐怕危在旦夕。

盈袖聽了張紹天這句話,立刻頭暈目眩。忙用手撐在墻邊。穩住腳跟,咬牙道:“給我撞!”

“退後。”張紹天伸開手,一撂袍子。伸出腿,運氣在腳上,一腳狠狠踹了出去。

剛硬的紅木屋門嘎達一聲響,應聲而開。

盈袖身形飛快。在張紹天之前就閃身鉆了進去。

張紹天一楞。——詠潔的這個女兒,身手居然這樣敏捷……

他定了定神。對沈詠潔那個守在門口目瞪口呆的婆子低聲道:“守在門口,不許任何人進來!”

那婆子這時也知道肯定出事了,忙覷著眼睛打量張紹天:“您不如跟老身一起等在外頭,看看大小姐出來怎麽說吧?”

張紹天想起剛才瞥見的盈袖的身手。默然點點頭,抱著胳膊轉過身,和那婆子一起守在那剛才被他踹開的門口。

那婆子探頭進去看了看。就馬上將那門又帶了起來。

而守門的另一個宮人見勢不妙,正想悄悄溜走。卻被沈詠潔的婆子一腳絆倒,滾在地上暈了過去。

盈袖已經先闖了進去。

屋裏有些黑,有股很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。

盈袖左手腕的手鐲更加灼熱。

她轉著自己的玉鐲,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眼。

這屋子很闊朗,當中放著一張半人高的紫檀木山水畫插屏將屋子一分為二。

一邊放著羅漢床,一邊放著拔步床。

沈詠潔應該在插屏另一邊的拔步床上,而小磊應該在插屏這邊的羅漢床上。

盈袖目光一掃之下,只看見一個醫女坐在羅漢床邊上。

那醫女有些慌亂地往羅漢床上掖了掖被子,訕笑道:“元大小姐怎麽進來了?這可不是一般的病,您還是回去吧……”

盈袖站在屋子中間沒有動。

她能感覺到,屋子裏好像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,在她身邊圍繞,一絲絲一縷縷,要把她包裹進去一樣。

她雖然看不見是什麽東西,但是能聞到那股若隱若現令人作嘔的味道,像是腐肉。

盈袖閉了眼,眼前看不見了,她別的感覺立刻敏銳起來。

她手上的光劍終於受不了一樣,自己轉動起來。

盈袖右手伸出,握住那玉鐲,將手一抖。

唰!

一柄銀色光劍出現在她右手上。

“啊——!”屋裏的兩個醫女看見這閃爍的光劍,發出兩道驚呼,突然站了起來。

不過她們沒有來得及發出第二道驚呼,盈袖手上的光劍已經如同閃電般來到她們面前。

先是坐在小磊羅漢床邊上的那個醫女,離盈袖最近。

盈袖眨眼間就來到她身前,手上光劍一抖,往那醫女胸前刺去。

那醫女發出一道急促的驚呼,但是盈袖比她更快,那光劍已經刺入她胸口的衣襟,往上輕挑。

一個黑色的小蟲從她胸口飛出,遇到光劍,離開化為一道黑煙。

那醫女看見這幕景象,馬上兩眼翻白,暈了過去。

盈袖纖腰一擰,平地飛起,躍過那半人高的插屏,往另一邊的拔步床侵襲過去!

那個醫女剛站起身,雙手舉在胸前,擺成一個怪異的手勢,但是她的手勢還沒有擺完,盈袖的光劍已經襲到她面前。

和剛才對付那個醫女一樣,盈袖的光劍刺入她胸口的衣襟。

一只黑色的小飛蟲從她胸口飛出,遇到盈袖的光劍,立刻化為一道黑煙。

這個醫女翻了個白眼,也軟軟地倒在地上。

盈袖的手抖了抖,那光劍縮成玉鐲,她又戴入腕間,發現那玉鐲不再灼熱,才放了心。——這屋裏應該是沒有古怪了。

她半蹲下來。從那醫女腰間抽出她的腰帶,將她雙手綁在一起,然後抓著她的頭發拖過來,和插屏另一邊羅漢床邊暈過去的醫女放在一起。

對那一個醫女,盈袖用了同樣的手法,抽出她的腰帶,將她綁起來。

將這兩個醫女綁好之後。盈袖已經是滿頭大汗。

她用手抹了一把汗。才掀開羅漢床上的被子。

被子裏空無一人!

只有一個大大的枕頭!

盈袖的心頓時沈入谷底,剛剛才擦凈的汗一滴滴又冒了出來。

她飛快轉身,回到剛才插屏那邊的拔步床邊上。顫抖著手,揭開被子!

裏面還是空無一人!

小磊和沈詠潔,都不在這屋裏!

盈袖眼前一陣陣發黑,她扶著床柱。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。

娘和弟弟……

她這一世最看重的兩個人,就這樣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……

她閉了閉眼。兩行熱淚傾洩而出。

到底是什麽時候出了錯?

她的思緒馬上回到了從臨時醫房到這個莊子來的路上。

唯一的機會,應該就是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擁堵和撞擊了。

那個時候,沈詠潔身邊會功夫的婆子暈過去了,小喵暈過去了……

她那個時候。怎麽就沒有掀開車簾看一眼呢?

盈袖心裏悔恨無比。

上一世弟弟在青江裏溺斃之後的愧疚和自責又一次回到她心裏。

盈袖捂住了臉,深深覺得自己對不起娘和弟弟。

都是她的錯!都是她的錯!

“……大小姐?大小姐?”門外傳來沈詠潔身邊那婆子的聲音。

盈袖松開手,下意識握住身邊的床柱。回過神來,告誡自己不能倒下。一定不能倒下,她還要積蓄力量,去把娘和弟弟找回來!

她閉了閉眼,從屋裏走出去,問那婆子:“厲嬤嬤,您是什麽時候守在這裏的?”

盈袖現在什麽人都覺得不可信,就算這個有功夫的厲嬤嬤,她也得考驗一番。

厲嬤嬤楞了楞,神情緊張起來,“回大小姐的話,奴婢昨天上午醒過來,就過來守著了。”說著看了看盈袖,“就是大小姐剛走,奴婢就醒過來了。”

她送沈詠潔和小磊過來的時候,是九月二十八,她親眼看著人把沈詠潔和小磊從車裏扶出來的。

她在這裏住了一夜,九月二十九回家休息了一整天。

今天是九月三十,沈詠潔和小磊已經不見了。

如果相信厲嬤嬤的話,那沈詠潔和小磊是昨天被人弄走的?

可是想到這院子內外那麽多護衛,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有這個本事,把沈詠潔和小磊兩個病人堂而皇之的弄走!

張紹天背著手在旁邊聽了半天,知道肯定是出了事,而且看盈袖的神情,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。

這樣看來,詠潔和小磊……想必出了很大的簍子……

張紹天心急如焚,在旁邊抿了抿唇,終於下決心道:“元大小姐,能不能進去讓我跟沈夫人說兩句話?”

盈袖猛地擡頭,狐疑地看著他。

張紹天對她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,道:“你娘在金陵時候的事,我都知道。你不知道的事,我也知道,等下可以告訴你。”

盈袖想起剛才張紹天的舉動,瞇了瞇眼,點了點頭,“跟我來。”轉身帶著張紹天進去。

雖然她也不是十分信賴張紹天,但是今天這件事沒有他,還沒有那麽快揭發出來。

盈袖自己根本沒有想過還能出什麽事,明明連最讓她生疑的元應藍都探查過,重病在床,而且已經隔開了……

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裏。

張紹天順手關了屋門。

盈袖走過去,將兩個醫女一人一掌,又將她們再次打暈,還撕了她們的兩個帕子,堵在她們的耳朵裏,才擡頭對張紹天道:“您說?”

張紹天四下看了看,聲音很是沙啞:“你娘和你弟弟呢?是不是已經不在這屋裏了?剛才說話的人是誰?”

盈袖沒有說話,依然警惕地看著他。

張紹天長長地籲一口氣,道:“袖袖,你娘當初在江南,是我救的。”

盈袖陡然瞪大眼睛,“你?!”

張紹天點點頭,簡短地將自己做的事說了,末了道:“這些事,你可能不懂,但是我對你娘的心,天日可鑒。我絕對沒有任何害她的心思。”

盈袖聽得倒退兩步,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張紹天說得一切,聽起來是那樣離奇,但又出奇的應景。

當時沈詠潔對她說過的那些話,事後想起來,總覺得其中像是缺失了一環。

比如到底是誰救了她?

她始終不信是沈嬤嬤。

而且能在江南那個地方一躲十年,沒有被旁人發覺,後來又被人設套,讓盈袖和小磊下江南的時候發現未死的沈詠潔,種種前因後果,都說明有一個強有力的人或者勢力在背後操縱一切。

而沈嬤嬤,上看下看,橫看豎看,都不像是有這種實力的人。

但張紹天,就不一樣了。

盈袖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張紹天的情形。

他騎著一匹駱駝,從夕陽下走過來,看著她說“真像……真像……”

出手就給她一塊上好的羊脂玉玉佩……

難道真是這個人?他就是沈詠潔十年失蹤當中缺失的那一環?

“你不用懷疑。你可以去問沈嬤嬤。她就是我找來照顧你娘的。”張紹天坦然說道,“還有你娘,你也可以直接問她。”

到這個時候,盈袖才放下戒心,忍不住又眼圈紅了,福身對張紹天行了一禮,道:“多謝張四爺大恩大德,救了我娘。”

張紹天忙讓開,道:“你不用謝我,我是心甘情願的。”

盈袖抹了一把淚,轉身看著屋裏的羅漢床,道:“既然當初的事您都知道了,我也不瞞您了。——我娘和弟弟,都不見了。”

張紹天神色一整,走過去看了看拔步床的情形,又看了看羅漢床的情形,再在屋裏四周看了看,道:“應該已經不在這屋裏了。”

“您剛才是如何知道的?”盈袖忍不住問道。

張紹天沈聲道:“我帶來的那個郎中剛才告訴我,說屋裏說話的人,並沒有生病!”

盈袖閉了閉眼,心裏再一次升起歉疚,道:“……可是那聲音真的是我娘和小磊的聲音!我明明在屋外聽見是我娘和小磊的聲音!”

張紹天也覺得有些費解,不過他比盈袖見多識廣,過了一會兒,緩緩地道:“袖袖,你知道嗎?有一種人,善口技,可以模仿各種聲音。我猜,這兩個人中,必有一人會口技!”

盈袖露出一陣殺氣,手腕一翻,拔出一把隨身的小匕首,走到那兩名醫女身邊,半蹲下身,捏住左面那人的人中穴,狠命一掐,將她弄醒了,把匕首抵在她喉間,低聲問道:“說!誰讓你們做這種事!我娘和弟弟什麽時候沒的?!剛才是誰在模仿我娘和弟弟說話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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